LilyKerr

感谢曾经把我从一蹶不振与失望透顶以致于绝望的淤泥中打捞起来的冰上的尤里和维勇。

【新志】冬季的婚礼(上)

哀仙:

刚刚删了一遍加个图



“池也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鹅毛般的白色雪花擦过犯人带着血迹的发,他的眼眶如死去很久的尸体那般空洞的没有焦点,黑丝从他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到整个眼眶发青。眼妆昏花了整个面孔。比起拿胭脂水粉往自己脸上胡乱涂抹的疯子他更像电影里的正在被黑暗吞噬的恶鬼。神似那些没了魂魄且让上帝彻底逐出世界的孤灵。


  那种眼睛,让人不敢再看一眼。


  


  额头上的的鲜血仍未停止逃离那人的血管,顺着额头就沿着眼泪滑过的痕迹一路向下蔓延最后在他的白色衬衣上晕开一大片惹眼的红色。男人低垂着头,领口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胸前别着的玫瑰也像凋谢了那样的枯竭。他时不时回头张望,但只能跟着几位便衣警察走向那红蓝灯火不停闪烁的街道那旁。


  


  身后的教堂一阵一阵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摆好的桌椅散了架,遍地是洒出的红酒和玻璃渣。周边的席位已经没有来宾了。那教堂中央的烫金大字一遍一遍冲击着人的眼睛。


  “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


  


  “疯了,疯了……”


女人笑的很夸张。本来艳丽高光的口红被她胡乱的擦拭在脸上。


  要不是她穿着那犹如天鹅羽毛般的婚纱,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她是这场婚礼的新娘。


  


  她脱下了高跟鞋跪在地上的哭喊着。失控的情绪冲上她的大脑展现在她的脸上,任由五官紧皱堆积成一块腐烂的白菜堆。她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她感受着大脑神经的崩坏,眼眶变成了沼泽和深渊,不断的切换。


  她好想挽回些什么。


           白痴。能换回些什么。


  


  连手里攥着的戒指都没有得及交换。就算是一个剧情狗血的话剧却还是没给她一个结局。


  她的膝盖流着血,头纱还未被正式揭下就连着她盘好的头发硬生生的撕扯开来。脸上明明挂着的是泪水但她却咧着拙劣的笑脸玩弄着玫瑰花上的刺。


  宫野志保愣了神。不知是天气的冷还是环境的严峻,她伸手紧紧拉着脖子上的围巾。澄澈的蓝色眸子紧盯着教堂内。


  池也虽是五年前的花园纵火犯,但终究还是个懂的浪漫的男人,知道什么样的婚礼会被心爱之人感动的流泪,知道一场婚礼该有什么布景该有什么环节怎样才能不会大众化怎样才能被人一辈子铭记,既不太过张扬华丽,也不会显得太过清淡无味。不用过多的东西去装饰也无需动人的言语,这已经足够美好,已经足够让人安心的愿意就这样走下去。


  但这样的婚礼越偏偏定在了冬天。最寒冷的季节。


  她不是这场婚礼的来宾,也不能算是闲着没事凑热闹的过路人。她只是在要准备好好放松两天的时候又正好碰上那只知道办案的福尔摩斯狂魔麻烦精。以最新款的限量芙莎绘包包这个诱人的字眼作为她帮助某人调查资料的交换。


  于是刚好目睹了一场隆重的婚礼被一群身着警衣的人破门而入。


  在这偌大的婚礼,已经成了武打电影里的废墟,只是没有人上演,闪耀又热烈的情节。


  风吹来的时候宫野志保感到脸颊上一片冰凉。


          她小心翼翼的站在教堂门口。张望着室内的一切。开着的暖气呼呼的往她的脸上扑去,可身后肆意妄为的寒风洗涤。她不禁感到身体一阵冷一阵热。


  她并不觉得自己悲伤,但也不是绝对的快乐。


  冷风在她的指缝里钻空子,顿时整只手就僵了半分。


  好复杂的心情。


  


  她的睫毛微动,垂下去的眼仔细的观察着红地毯上的彩带和喷漆。身处心脏的复杂根系,在一点一滴的悲伤里日渐生下遒劲有力的根,穿破她心脏最柔软的皮肉摄取她的血液。


  


  一个沦为疯子的新娘。


  一个藏着骗局的婚礼。


  仅此而已,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


  工藤新一望着那个黑色的背影上了警车扬长而去,和高木警官比了个手势。正笑着和几个吹他实力的警员唠嗑,几个警官搭上他的肩随便夸了几句,却惹的那位自大的侦探不好意思的抓起头发。


  


  “哎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


  少年扬起脸,挺拔的鼻梁上映着暮色来临前的光辉。身边的记者来来往往聚齐在警车外,浑然不知黄昏降临,唯有工藤新一在这片混沌里清晰的毫发毕现,仿佛时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才想定下来喘息。


  他走上阶梯,看着那个杏色的背影在视线里一动不动,茶发浓密的垂在她的侧脸,浮在她的耳廓,颈部,甚至是嘴边。影子被即将落到山腰及的太阳拉的很长很长,又被石台阶一层层的分离开来。


  


  工藤新一慢慢走向她,每与她接近了50厘米的距离他脸上的欢悦就会提高一个层次。好像无论是多严峻的形式只要有这个女人的出现就能让工藤新一安下心连空气都会变得轻松。


  她总是那么可靠。


        她一定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她一定会有激发他更强侦探头脑的想法。他就是笃定了这个女人一定会站在他的身后。


  即使没有理由,他也会这样相信。


  


  然后,他只需要组织好语言怎么狠狠的损她几句再接到对方更狠的戳他痛处。两个人半月眼相对一同回家路上有两句没两句的搭着,送到家门也没有说再见。


  “灰原……”他正要说些什么。


  就看见宫野志保站在教堂大门前没有表情的看着教堂里的一切。她的眼神从未离开过那已经不堪入目的大厅,宛若一湾蓝色的湖水有了月亮的倒影,却不起一丝涟漪,无人打破平静。大衣的绒毛在空气里若隐若现,精致的五官里别人探索不出她任何的心情。


  


  十八岁的他已经脱去了一半的稚气,他的下颚角锐利切分明,在麦色的脖颈上盖住了一部分阴影,把喉结分开成明暗两个区域。他袖扣下的手有着骨骼分明的关节,不同以前那般只是手握矿泉水瓶那样的瘦弱,更有了男人的味道,让人容易联想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中该会是如此的安心。


  于是笑容消失在他的脸上,也和过去的十七岁一样,没有了痕迹。


  只因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凝重忧郁的眼。


  她的眼神没有了光线。眼睑下的阴影融入了古铜色的门,本就面若冰霜的神情又灰暗了些。嘴边没有一丝笑意,肉眼可见她凌乱的思绪。


  


  迈开腿踩着两节台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诶。别看了。”


       顺手关上了教堂的大门。他盯着她的侧脸良久,那人不为所动,水晶吊灯的光芒化作金色粉末浮在女孩的睫毛上。工藤新一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


  “走了。”


           宫野志保看了他一眼,只是点点头。


  


  见那人还是没有反应,他皱了皱眉握着宫野志保的肩膀把她整个人转过来。


  “看什么啊,真不像你。”


  


  宫野志保好笑的哼了一声,拍掉工藤新一的手。把大衣往自己的胸口扒了扒。


  


  冬季封印了所有的生机。寒风就这样无情的吹落还未绽放的花朵。天空上方钻出的光线仿佛是那样触手可得。可每当人们想要触碰。


  它又突然远离了。


  “啊啦,我可不像你,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宫野志保转身冷漠的走下台阶。把刚刚的画面全部抛之脑后又像个无事人般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走在前端。瞟到了少年不经意扬起的嘴角。


  被骂了还笑,真是有够傻的。


  “走吧。回去吧。”


  “包包别忘了。”


  “知道知道。”


  工藤新一双手插进口袋,眼神从未离开过宫野志保短发下藏着的侧脸。随后笑着把暴露在冷空气里的脸颊往围巾里挤了挤,呼气的时候浮出一大片白雾,渐渐溶解在这带雪缥缈的冬天。


  


  “工藤。”


  “干嘛?”


  工藤新一理好领口,听到了声音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宫野志保根本没有回头。


  “那女孩来接你了。”


她的声音没有重量,像是随意脱口的几个字,却逐渐消失在冬日的喧嚣。


          “诶?”


  寒冷的冬天。


  


————————


  圣诞临近。


  可天气就像是破了洞的羽毛枕。一片片雪白不受束缚的随天而落,随风而飘,随着重量下坠,随着地心引力吸引。


  毫不畏惧的砸向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却不知自己的生命只剩瞬间。


  它极力的展现自己盛开的样子。明明也就是一秒钟就存在又消逝。


  她就这样趴在窗口,不解。


  就觉得这冬季里的天,一日比一日苍白无力了些。食指中间的关节微微发红,僵硬麻木的就连冷也快感受不到了。


  一杯热咖啡被人塞进了她的手心。寒气瞬间散去。


  那个人也趴上了窗子 ,后背靠着窗沿,若无其事的站在她的右边,宫野志保隐隐约约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声。早就猜到是谁了。她没做任何反应,由着自己继续空着脑子望着城市的白。


  工藤新一瞟了几眼雪又眯着眼睛看她。


  饶有趣味的低头凑近了点。


  “高三这样的紧要关头,还能悠闲出来看风景的也只有你了吧。”


  宫野志保没回头,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一点也不可爱。”他轻笑。


  工藤新一起身离开了窗沿,卷起了左手的袖子,揽过宫野志保的头发抓住了白色窗帘。轻松的往右边扯了扯。他们就被这白色的布笼罩了。


  “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甚是喧嚣。


  ——————————


  “灰原,你一直都这样沉默寡言吗?”


  


  “怎么说。”宫野志保抿了口咖啡,没有预想中的苦涩,是加了糖的。


  工藤新一望着咖啡杯里的水蒸气从巧克力色的盖中探出,白色的雾被风吹散了,却还是热腾腾的敷在了宫野志保的脸上。


  或是这样的温度让她温暖了些,脸颊比之前红润气色了许多。


  工藤新一笑了。


  原来她不讨厌糖。


  他抬眸望着宫野志保的侧脸。


  她十八岁细腻的皮肤,平静的在冬日微乎其微的阳光下动摇,透明的质感。眼里一如既往的寂静,却有着蓝天倒影,威风吹皱了铅色的云。


  工藤新一说。“你说女孩子会喜欢在冬天办婚礼吗?”


  “怎么,你要跟那小姐结婚?”


  “不是……”工藤新一的表情逐渐郁闷了起来。


  “还记得池也那件案子吧,婚礼就是定在冬天。”


  “这我知道。”宫野志保继续喝着咖啡 没正眼看他。


  “我是说,池也怎么一个恋爱脑的男人会把婚礼定在冬天吗?他明知妻子体寒还会这样做?”


  看到宫野志保还是没有转身看着他回复他的话,语气甚至有些严重了起来,与这缥缈的天相反着,与之抗争。


  “我问过兰,她说女生都喜欢像夏天一样这么活泼的季节。会把婚礼定在冬天的人也太奇怪了吧?……我说你有听我说话吗?”


  “在我看来你也是够奇怪的。”他无心脱话。


  好像是天真的是太冷了,把我们的回忆一股脑的停留在那个最冷却最有温暖气氛的季节。


  他看到宫野志保回头,咖啡撒了一地,渗入了地缝,成了永远的渍。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那样奇怪的人。”


 


  


  ——————————————


  工藤新一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听着教堂的钟声,宫野志保无力的将头埋在茶发里。马路上轮胎踩雪,吱吱呀呀。她从来都是那样面如死灰言语冰冷,可工藤新一不懂那天她是不是真的难过。


  她走在自己前头。


  灰色格纹大衣从她的肩膀上滑下。露出了白色的毛衣。


  


  她沉默不语,只是抬头这样看着冰天雪地。头顶上的天空还是布满了阴霾。狠狠的掩盖着命运,无人能逃,无光能破。


  “我错了灰原。”


  “我不该这样说的。”


  


  工藤新一踢了踢鞋边的积雪,上前与她对视。


  “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像是在求和,又带有一点果断的肯定。


  如果将草坪铺在雪上呢。它看起来像不像个夏天。


  如果把生锈掉漆的法杖重新抹上金漆银粉。它看上去像不像完好无缺。


  如果把心脏空掉的那个缺口重新堵上鲜活的血液。那曾经暗哑无声的歌词会不会也有了旋律,失去的岁月会不会长出一片藏有宝藏的森林。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唇。 


  女孩轻易躲掉了,可那人却没有放弃的念头,反而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你干嘛。”下一秒所有的话都被堵上。


  工藤新一扣着她的脖颈重重的吻下去,拨去她头上的雪,融化他们之间的冰,他深知这女人的心和雪一样,外表冰冷却是双手一握就能融化掉的。


  “赔礼。


  –


  要说他们是从什么时候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要从去年盛夏夜说起。


  绚丽的灯光晃着工藤新一的眼,人群涌动的扭动身子做着人浪。


  而他是唯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凌晨两点半,是夜生活的开始,是时间的沸点,不服于年轻的青年们燃烧着他们的青春。与音乐融为一体。与命运抗争。男男女女在这个地方呼喊着爱情,释放自由的天性在灯光下沐浴,在歌声里洗涤。把已经腐朽的故事和如枯枝般的念想一一忘却。


  他刚进门,画着浓妆的女人就扭捏着姿态勾着他的下巴,摸着他的领带。猫似的贴上他的胸膛。


  “帅哥,你长得好像工藤新一啊。”


  他冷冷的瞟了一眼。吓的那人不敢在动手动脚。


  嘈杂的音乐里,是他一眼就看到的那一抹茶色。她穿着黑色的露腰上衣,裙子短的不行。衬的她原本就标志的身材更加有料。像是坠入混沌深海的人鱼。她是黑暗里最耀眼的一个,像是镶嵌在夜里的宝石,却与黑夜相辅相衬,像是天生在黑暗里的人,与黎明一同坠入了地狱。


  身边的酒保摇着金黄外表的酒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搭着话。却招来少女不屑的眼神。


  宫野志保今天心情不太好。就想着戒酒消愁一会,本想找个安静的酒吧听听流浪的歌手唱着没有名字的原创歌曲,喝点小酒边消磨自己的时间。


  很明显她走错地方了。


  


  她打开手机,两天信息蹦在她的眼前。


  “找到你了。”


  “五秒钟,给你逃跑的时间。”


  她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人群中对上工藤新一的眼。


  酒吧的灯光倒影在他蓝色的眼眸。


  惶恐,诧异,或是惊奇。一瞬间好像都是那么风平浪静。他们就只是相望着,从她走进他身边的那一刻,从他走进她生命的那一刻。无人不感叹原来小小一颗药丸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在人海里一眼就找寻到对方。


  他们都一直相望着,没有言语却心意相通,没有对话却人人都懂。


  她上一秒还想着用什么理由来跟工藤新一解释一下搪塞过去。她的肢体僵硬着,手里的杯子大幅度的摇晃,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什么。还是工藤新一的眼睛真的有让人恐惧的效果。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提进了怀里,一只手环上了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提着臀。


  熟悉的气体充满她整个鼻腔。给足了她安全感,她却忍不住把脸往他的怀里钻。在那一刻她本动燥不安的心却沉了下来,像是汲取营养似的闻着那薄荷的清新。


  她没醉。却沉醉在他的怀里。


  宫野志保被丢进车子的后座,瘫软的靠着车门。没等她反应过来,工藤新一也随即坐上车,他冷哼一声,用力的关上了车门。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没有由来的东西,没有由来的愤怒,没有由来的喜欢,它们在身体里钻入了口子,在黑暗里暗自滋长。正如他没有由来的鲁莽。那些零碎的岁月,缠绵的夏天。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灰原?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吗?”他的脸黑的可怕,却别有几番狂羁。平静的眸子下藏着零下的冰冷。


  宫野志保没有说话,反去拉着他的衣袖,却被他不留情的推开。


  “你还不够让人担心吗?”他的眼里是熟悉的危险感,像是热带雨林中渗透着毒液的蛇。


  “……”宫野志保没有感情的盯着他的眼睛,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拉动车门把却发现已经上锁。


  “你想去哪?”


  “需要你管吗?”宫野志保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她很轻易的点燃了工藤新一的心中的火苗,他的嘴角下垂了一个层次。眸子更为冰冷,像是被大雾弥漫了眼睛,目光交点火热。舌头抵过腮帮子,青筋一根一根的暴起。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愤怒,全身警告着生人勿近,她第一次恐惧这个叫工藤新一的人。


  “不需要我管?”话语消失在冷空气里。


  “我要下车。”


  “如果我说不行呢?”他戏谑的挑了挑眉,手靠着车门。


  下一秒拉着宫野志保的手臂重重的将整个人压在自己的怀里,脚没了支撑,身体失去了重心。头落在工藤新一的颈边,而手不自然的放在了他的胸口。清晰的心跳声在她耳边不断回响。他的脊梁像嶙峋的山,拥抱起来甚至有些疼。


  天光散尽。浮云在人心中没有目的的游走,萤火虫消失,灯笼被吹破,人群来回穿梭,拥挤的后座。空中闪过一丝光泽,没有人找到他们。有些东西回忆起来依旧清晰。


  他吻着她,不留一点间隙。唇间是暧昧的触感和发酵了般触碰时所发出的声音。绵密又温热,声声切入黑夜霓虹。


  吻从唇到脖子。手从头发丝到手指,从漫山遍野到沧海桑田从无数个梦境里一一实现。他一遍又一遍,宣誓着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容忍与不甘。是他在无数个岁月里无法忍受和忘怀的克制,是他绝对不能轻易的拥有的美好尤物。


  他还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的更多。


  他和这个女人,遇见了不够,在一起不够,结婚了不够。他想用尽所有的所有把她圈住。


  从这辈子到下辈子。从现在到世界毁灭。


  “流氓。”她支支吾吾的说着。可所有的话都被他的唇堵上,没了下文。


  她全身乏力,因为她知道挣扎也只是浪费体力而已,她被抓到了就别想逃走。大脑像是被捣成了浆糊,连组织语言的系统都被破坏了。


  工藤新一如乌木般深邃的眼眸痴醉的闭着,英挺的鼻梁,试图探寻宫野志保的精神所在,却只有滚烫的双唇在相缠和拉锯。每一帧都不真实。


  “需要我示范什么是流氓吗?”


  


  


  


  


  他第一次告白,鲁莽,冒失。


  ––


  纣王宁负天下,也不负妲己。


  听闻班里转来了一名新同学。


  是一个叫春上珉香的女生。


  她父亲是学校的董事,虽然学习成绩很差,但还是依靠着不错的势力分配到了学校重点班。以及学生会会长这个引以为豪的职位,传闻他的父亲在东京支配着一大片土地和商场。


  然而在春上珉香身上却没有什么好听的新闻。不是花钱买水军给自己营销之类的就是为了一个男人搞得另一个女生被斩了九族,毕竟有优越的家庭资源,想做的事情多了也都能做到的。


  而宫野志保却在她身上看到了毛利兰的影子。


  乌黑的长发,会说话的眼睛。


  “你好宫野。久仰大名。”她笑的犹如春日野穹,仿佛春天就要苏醒。


  ——————————————


  宫野志保想一定是工藤新一梦到了当初的事才会眼角泛红这样的狼狈不堪,他泣不成声。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回头看他。最后哭闹的从背后吻着宫野志保的侧脸,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后一句又问她到底爱不爱他。


  他的泪也落在她脸上。不缠不休的两人在疯狂紧张的追逐后都伤痕累累,又互相理解着依偎。海上的风浪纵然危险,也好过我们之间的距离幽暗的曲折。


  


  


  在工藤新一跟宫野志保告白之前。


  他也是个花花公子。


  她曾亲眼在学校艺术院的树林里看到过他亲吻着毛利兰。少年的手托着她乌黑的头发,他霸道的入侵,她热烈的回应,好似一副世界名画,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们不相干。他们轰轰烈烈的向人们展现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甜的像是下午茶时间的爱情肥皂剧。


  然后他们分手。删光了所有的聊天记录和照片。和许多情侣一样有人宿醉有人挽留。


  以及,他们分手后无数个红透着脸的女孩,她们不断的扮演着毛利兰的角色。练习着同一种笑容,犯着同一个错误,给了同一个人自己热忱的心,为同一个人流泪痛哭。工藤新一爱过的人,或者没爱过却在一起过的人,宫野志保都数不清了。


  仿佛那个热爱着探案,专一爱着一个人的少年,不见了踪影。犹如她逝去的时光,在破碎的年华里变得透明,却有着色的痕迹。无时无刻不在告知你。


  失去了。


  “失去了。”


  工藤新一曾这样跟宫野志保描述他和毛利兰。


  他失去了她。


  他夜夜酗酒,砸空瓶碎碗,望着天花板发呆,整夜整夜的陪伴着月夜直到天光。眼神里是无底的空洞,他成了一个丢了线的木偶,一个没了壳的蜗牛,只能赤裸裸的流露出自己的难过,不过是青春中最常见的疼痛,谁失去了一个陪伴了十八年的人能无动于衷。


  他真的爱过,很深很深的爱过。那是他错过了无数次的人,是他拼死都要保护的人,是他夜里最想念最期盼最想要的人。怎么能不难过。


  “灰原,你教教我,怎么不难过。”


  人性是美好且软弱的,人一旦坚强久了,就会有一种神秘的感受在黑暗里滋长,它们等待着黑漆漆的表面有一天会破出一个空子,然后这些感受就会喷涌而出,一瞬间占领了世界。


  我们的保护层,像个皱而坚硬的果核。用我们饱满的肢体勇敢的支撑。


  从那以后。


  宫野志保再也没相信过工藤新一口中的“喜欢”。


  他把请话变成了口中常谈。给他递情书的女生络绎不绝,曾经说不出口的喜欢如今变成了理所当然的话,他谈恋爱,他们接吻,分了,又谈恋爱。女朋友无缝衔接,他却再也没有用心过一次。因为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她善良,单纯,亲切和蔼,似乎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够形容她的好。工藤新一只活了十七年,却丢掉了关于过去所有的岁月。只因那个女孩,申请离开他的世界。


  


  人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失去。


  工藤新一不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他追求的永远只有真理和理性。在案发现场兢兢业业,在揭发犯人毫不留情。所以上天还是很公平的,给了他一个好头脑时,同时也给了他一个直男神经和好嗓子。


  “只不过是各取所需。”宫野志保是这样回应他的吻,接着点燃了一根烟。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她没做出变回来的解药,如果自己可以一直藏着这颗可笑的私心,会不会,就可以一直和那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男孩,一直一直,就这样走下去。代替那个叫毛利兰的女孩,成为他的青梅竹马,忘记所有支离破碎的黑暗记忆,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然后她也能过上和普通女孩一样的生活,收集可爱的贴纸,聊喜欢的偶像,暗恋一个优秀的男生。


  人生就只有一次,而她有幸重活了第二次。本该吸取第一次的教训好好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不用经历黑暗的组织培训,不用失去自己所珍惜的至亲,不用去考虑明天的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因为被爱着,所以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可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还是吞下了那颗能改变命运的小小药丸,撕掉了作为“灰原哀”的躯壳。


  


  她的人生终究要与黑暗共行。那些美丽的回忆终于还是要打上“曾经”这个记号。


  黑暗无边,与你并肩。


  “各取所需吗?”工藤新一垂着头,起身去捡地上的衬衫。之后慢慢走到阳台上从背后抱住了她。钳在她腰间的手力道逐渐加深,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尽显疲惫,把那欲要爆发的怒气极致隐忍。


  “可我是认真的,灰原。”


  她真的很美,世间最美的夕阳都不敌她。就连她站在阳台上工藤新一都怕被别的男人看的迷了眼。


  宫野志保吐出一团烟圈,那双眼睛望着月亮迷离。星星在她的眼睛里游泳,犹如重新枯荣过两年的高草。刚想把烟放进嘴里,就被背后的工藤新一夺过狠狠的踩在了地上。之后他又吻她,伴随薄荷味的烟草,趁着还未迎来黎明的夜色。就好像刚刚在床上还没完全释放完自己的野心,仿佛刚刚那个致死欢愉的人不是自己。他撬开宫野志保的牙关,找到时机就狠狠入侵,他们在混沌的世界里欲仙欲死,他们直奔云霄,坠入深渊。天还没亮,怎么能结束呢。


  她越是要挣脱,工藤新一就禁锢的越紧。所以只能任由这男人放肆的索取。等到宫野志保被吻的迷糊,忽然感觉身体腾空而起了,被放到床上开始了床上暴力。


  对工藤新一来说,只有在吻她的时候,拥有她的时候,能照亮他的那曙光,终于属于他自己了。


  各取所需吗?对你来说。就这样而已吗。


  我们终将成为世界上最后一对不死鸟。


  


——————————


    谁都知道工藤新一身边有一个好搭档叫宫野志保。那个女孩冷静沉着,思维缜密,清纯又带着高冷,包容又带着神秘。她能与天才少年与之匹敌。是钢和铁的相撞,是冷和热的相融。他们的相遇。是无解的函数方程,是不可逆的化学反应。


  他办案,她辅助。却从没分出个高低。传闻里两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受着同样的高等教育,她生病,他陪她一起请假。她来例假,他跑了五条街买暖宝宝给她。她被女生议论,他就私底下帮她解决了一切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人问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甚至有人传出两人已有婚约,然而没有当事人的肯定,流言蜚语最后还是灰飞烟灭不见踪迹。


  她也想和其他追求工藤新一的女孩一样,给他递情书,给他送水,明恋着给他发送早安晚安。因为他的一句话伴着美梦入睡。至少可以说出自己的心意,就算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


  人们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却妄想着能在这样阳光优秀的男生心里有一点点的角落。后来宫野志保想或许是自己仰望星空太久导致自己自卑的忘记自己也是可以发光发亮的。


  


  是夏。


  工藤新一在班门口等着宫野志保。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边望着天空。十分钟过去了也迟迟不见人影。


  “啧。慢死了。”


  他刚转头。


  就看到宫野志保从一边的走廊里缓慢的朝他走来。


  一步一个踉跄。走的很吃力。校服短裙下的膝盖上一大片的伤口,已经涂好了紫色的消毒水。和她白嫩的皮肤相比非常的突出,而春上珉香就在旁边搀扶着她。小声的说着小心点之类的话。


  夏天的清新,学校的老爷爷在花坛里洒水降温,空气里是特有的燥热,弥漫着十七岁的汗水和青春。像是地壳千万年抬升却无人察觉。


  工藤新一只觉得口腔里瞬间充满血腥味,心脏被人轻易提起了,像是有人用薄薄的刀片在骨骼的缝隙里来回穿梭,背后一下子就凉了起来。


  “灰原。灰原!”


  校园里两边是高大的香樟,几片绿叶晃一晃就溶解在浓重的黄昏里。那些奔跑的身影慢慢被拉长成模糊的光线 ,在玻璃上反复折射。他终于知道有些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重量。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牵引着他的眼和心,如尸还魂,如绿野仙境。他不想让她收到一点点伤害,可明明伤害她的人却偏偏是自己。


  工藤新一用尽全力奔到她身边。是春上珉香最先注意到了他,她微微皱了眉,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向工藤新一阐述着。


  “刚刚从实验室过来的时候遇到了国际部的学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其中一个人伴了宫野同学一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显然工藤新一没注意到她的话,他眉头紧皱,摸了摸宫野志保的脸检查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你怎么不问伴我的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搞不好是你的哪个小迷妹成心对我心怀不轨。”宫野志保睁着半月眼,拉了拉工藤新一乱掉的领带。


  “谢谢你了春上同学,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不客气。”春上珉香微笑着,一副学生学生代表的标志笑容,透露着良好的家教。


  等到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就像是双重人格的互换,鬼魂的附身。


  “他刚刚,叫她灰原?”


  “切。”


  ————————


  回到家的两人一一放下书包,宫野志保径直的走向厨房准备晚饭,却被工藤新一从背后拉住了手腕。


  “给我看看伤口。”


  是的,两人同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从阿笠博士和自己的挚爱结了婚,这对黄昏恋情终于落了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宫野志保就自觉的从博士家搬了出来,她终究还是知道爱人之间最需要的是彼此两人的空间,更何况工藤宅就在隔壁,这个叫工藤新一的人永远为她敞开大门,有便宜白不占。


  于是处于暧昧期的两人就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同居生活。


  她煮饭,他负责写两人份的作业。有时也会接到高木的电话一起翘课去办案。他们时常坐在同一个沙发上盯着同一个电脑解析案件,也请博士和少年侦探团来工藤宅办派对,他们下棋,通宵看悬疑电影,他们接吻,又从来不捅破这层纸的关系。


  


  处理完伤口,吃饭,写作业,分析着以往的案情,一聊就是一个晚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损着对方。有空闲就去隔壁探探门,看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秀恩爱也管饱,时间就悄然流逝了。


  宫野志保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她可不想有黑眼圈,毕竟熬夜容易秃头,这种烧脑的事还是交给那个白痴侦探去做吧。她要和周公去梦里约会谁都不能阻止。


  可还是梦到一半被工藤新一的贱手摇起来了。


  “灰原。灰原。”


  “嗯?”宫野志保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突然袭来的晃动让她失去了安全感,手捂紧了被子慢慢坐起来。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一点一点的进化着。


  然后。坐在床上的她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工藤新一的一切。


  腹肌,人鱼线,甚至……


  “你有病啊不穿衣服!”于是她赶紧用被子捂住了头,顺便用手捂住了眼睛生怕看见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心里默念着妖魔鬼怪快离开,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


  而工藤新一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轻笑一声,然后走到宫野志保身边把她的手扒开。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害羞什么。”他漫不经心的语调沉沉的带着禁欲气息。温柔的气息撒在宫野志保的脸上,若即若离如痴如醉。他铺身靠近,整个身体几乎要压倒她身上。而宫野志保禁闭着眼睛推着工藤新一的胸膛。


  “放心,我只是拿浴巾。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宫野志保睁开眼睛,放现工藤新一真的在拿压在枕头下的浴巾,心里暗暗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可未曾想过工藤新一还会得寸进尺。


  直接将她抱起来走向浴室。


  “可我现在对你图谋不轨了。”


  


  是他擅自的主动,擅自把她当成了精神支柱,他既蛮横又无理。与之前那个青涩的工藤新一截然不同。他要宫野成为自己的私有物品,要她在身下哭着求饶,要她只在他的怀里睡着,要他一遍遍的说爱他。


  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心之所向才有了风景和海洋,荒芜沙漠才有了绿洲,生理上得到完整的满足,心理上有坚固的依托,连着他整个躯壳都有了灵魂,全身的脉络都像是打了兴奋剂。


  这女人就是毒品,无时无刻都要了他的命。


  工藤新一没说过爱宫野。


  却吻着她从茫茫白雪的山顶到漫山遍野,从黑夜到天光,触摸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天堂。他喜欢看她认真的样子,喜欢她冷漠的样子,喜欢她理性的样子,喜欢她偶尔也会傲娇的样子,喜欢她被戳穿还要故意说气话的样子,他就是这样说不上理由的喜欢,即使在那个女孩的心里找不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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